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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悲愴之回響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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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肌膚,帝瑟便痛得身體一跳,呻吟出聲。

溫度這麽高,皮膚卻沒有一點發紅!糜氤已經深入內臟而且現在正腐蝕著內臟,帝瑟……,輕輕把帝瑟被汗濕透的散發攏到耳後,蕾蒂用袖口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汗水和嘴角的鮮血。一定非常非常痛!帝瑟傻瓜!一個人忍著這樣的痛苦!帝瑟笨蛋!

蕾蒂……,果然是幻覺,從來不曾,蕾蒂從來不曾對我這麽溫柔,可是……,雖然是幻覺,我也很開心啊!

“蕾蒂……,”伸出手摟住了蕾蒂的脖子,靠在蕾蒂的胸口,朦朧月色下,帶著聖潔的光芒,淡淡的,帝瑟臉上浮現出單純而真實的幸福笑容,如同精靈嘆息一般輕柔的聲音,輕聲說:“蕾蒂……,別丟下我一個,幻影也好,讓我就這樣死在你懷裏,這樣……,我就很滿足了,就算是幻影……,我也已經很幸福……”

“帝……瑟……”一絲異樣的感覺穿過滿心的悲痛突然震動了蕾蒂的心弦,但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那是什麽感覺,看著帝瑟安詳笑容裏慢慢閉上的眼睛,恐懼代替了一切,搖晃著帝瑟,蕾蒂大聲叫道:“別死!帝瑟!別死!把眼睛給我睜開!你能忍的!你一定能忍過去的!你是帝瑟啊!最堅強的帝瑟啊……別死!我求你!別死!嗚……”嗚咽著,成串的淚珠滴落在帝瑟赤裸的肌膚上,沒有一點痕跡的,馬上被蒸發。

“唔……痛……”被蕾蒂一搖,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後,如風中之燭般,捂著腹部,蜷曲在蕾蒂懷裏帝瑟的身體不斷抽搐著。

壓制糜氤的方法?別哭!蕾蒂!一有事就哭,什麽事情都解決不了,你還想做這樣軟弱的人多久?蕾蒂!只會躲在修和帝瑟背後,什麽用都沒有,這樣無能的人你還想做多久?!擡手狠擊了一下自己的面頰,抱緊帝瑟的身體,收住淚水,蕾蒂開始使勁搜索記憶裏的資料。

糜氤,這麽恐怖的東西也有弱點嗎?對,它很怕冷,它活動的強度越大產生的熱度就越高,但相對的,低溫也可以抑制住它的活動,餵!別睡啊!算了……,你睡吧……

抑制的方法?蕾蒂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睡什麽覺?迪修司後面說了什麽都不知道!低溫?低溫?低溫!對!用冰之雪女的力量總該可以吧?笨蛋蕾蒂!雪女的力量連神族都可以凍死,何況帝瑟現在這樣的身體,冰火交加,說不定翹得更快!蕾蒂腦袋裏冒煙似的飛速轉動著,對!有一種方法應該可以。

脫掉上衣,和帝瑟赤裸相對,肌膚貼著肌膚,蕾蒂緊緊抱住已經痛得昏死過去的帝瑟,閉上眼睛,把雪女的力量引到自己身上,慢慢的,發上衣上起了點點冰塵,伴著凍得咯嘣響牙關發抖的聲音,蕾蒂的肌膚開始如冰一樣透明。

天色微光,森林飄著淡淡的霧,散著幽幽淡香,野花慢慢舒展腰身的聲音,樹葉發著新芽的聲音,早起鳥兒脆聲青鳴的聲音,和著帶點泥土氣息的風,都溶進了那淡淡霧裏。

一顆露珠晃啊晃的,滴在了樹下躺著的一個人的臉上,然後樹葉輕笑著,調皮的把身上的露珠都晃了下去。

我還活著?臉上有水滴落,空氣裏滿是蓬勃的生命力,帝瑟的眼皮動了動,那樣的痛苦,我還是挺過來了,蕾蒂……,一直,一直,都夢見你……

太過於幸福和真實的夢!手臂裏似乎還有她殘留的氣息。緩緩的,帝瑟睜開了眼睛,希望著不是夢又怕還是破碎,但是轉念一想,還是希望只是夢,懷著覆雜的心情,帝瑟緩緩的睜開眼睛。

哼,在看清楚旁邊什麽都沒有後,帝瑟輕笑了一下,放下的一顆心裏又不禁有些失落。蕾蒂……,應該已經回去了。

動了一下手,帝瑟撐著想坐起來,卻沒想到渾身乏力,手連支撐半個身體的力量都沒有,剛擡起一點,便跌了回去,然後頭被一只匆忙伸過來的手托住。

“蕾蒂……?”還在做夢嗎?原來,還是在夢裏嗎?也好,這樣幸福的夢希望永遠不要醒!而且,我的夢應該是由我控制的吧?不知道那裏來的力氣,帝瑟摟住了蕾蒂的脖子,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唔!”被吻得嚴嚴實實的蕾蒂空著的手揚得高高的,卻沒有落下,帝瑟摟著自己的手是如此的無力,只是撐起頭就好象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連身體都開始輕微的顫抖。放下手,蕾蒂抱住了帝瑟因無力開始落下的身體。

果然是做夢,要是現實,早一飛拳敲過來了,那麽,更加過分一點也可以吧?微笑著,帝瑟無力垂落的手輕輕劃到了蕾蒂的胸口。

“帝瑟!”掙脫帝瑟的吻,蕾蒂氣憤的叫道。讓你一步就進三步!你這人真是一點也放松不得。

真人?!第一反應就是先閉上眼睛,然後在蕾蒂著急的詢問聲響起之前睜開眼睛,露出那種可以迷死所有女人的笑容,因為在他一閉一睜那短暫的時間裏他腦袋裏掠過了這些念頭:我不是在做夢?蕾蒂抱著我睡了一宿?而且我記得還有那滑嫩肌膚的觸感?而且在她那麽溫柔的對待下,我也許說了很多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她發現我身上的糜氤沒有?要死了!現在手還在不該在的地方,雖然,啊!的確是很柔軟很舒服!糟糕!她現在心裏會怎麽想?!不管了!先發制人是上策!

所以,帝瑟露出了可以迷死所有女人的微笑,對蕾蒂用非常連續的腔調,說:“你搞什麽?為什麽不和克裏司回去?你知道你這樣讓自己陷入了什麽危機嗎?修,還在等你!你做事不經大腦的?!你還不回去?!快點回拿裏姆!知道嗎!好了,起身,往後走!”

“哦……”被他說一楞一楞的蕾蒂應了一聲,然後在站起身,準備往後走的時候,才想起不對,轉身,回頭,擔心的望向帝瑟,……,然後,蕾蒂頭上開始冒青煙。對應著蕾蒂氣憤的臉,是帝瑟再也忍不住笑出來的笑聲。

這個混蛋!就知道消遣我!對著帝瑟咧嘴陰陰一笑,蕾蒂一老拳飛了過去。

拳頭在帝瑟頭頂再次停住,帝瑟臉上開心的笑容突然變成痛苦的神色,笑聲剎然而止,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帝瑟!”扶起帝瑟的身體,蕾蒂急忙拿出剛采的草藥,可是帝瑟嘴裏的血如水流一樣,連想塞進藥的空隙都沒有。

“沒有……關系……,吐完……就……好了……”一邊吐著血,帝瑟仍然笑著安慰焦急的蕾蒂。

吐完就好了!血吐完就死翹翹了!一邊幫他輕輕揉著胸口想讓他氣順一些,蕾蒂把草藥放到自己嘴裏快速嚼爛,然後扶過帝瑟的頭,口對口的,幫他餵了進去。

就算吐10次!不,天天吐血我都願意啊!所有的難受痛苦都拋到九霄雲外,帝瑟此刻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主動伸到自己嘴裏那溫暖柔軟的小東西所帶來的喜悅。

呼~~,長籲一口氣,蕾蒂擦去了嘴角的血漬,還好!只是劇烈發作後的延續反應,應該……,這一次發作是挺過去了!

“帝瑟?”擦幹凈帝瑟臉上的血漬,蕾蒂擔心的喊了一聲,怎麽一副神游太虛的表情?難道是神智又不清醒了?

“餵!帝瑟!醒醒!”蕾蒂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別又迷糊過去了!我一個人沒有辦法扛你回去的啊!

蕾蒂!被蕾蒂一拍,帝瑟猛的一驚,現在可是在敵陣!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帝瑟你個笨蛋!掙紮著,帝瑟想起身,可是身體卻象棉花一樣一點勁都沒有。

“你別動!你失血太多,再加上昨晚……對抗發作已經耗盡了你的體力,”蕾蒂把帝瑟靠在樹幹上,轉身去收拾帝瑟丟在地上的衣服和盔甲,低著頭,蕾蒂問:“糜氤,發作多少次了?”

果然知道了!手撐在膝蓋上,輕輕咬著自己的手指,帝瑟望著低著頭收拾東西的蕾蒂,心裏轉過無數念頭,但他知道沒有一個理由能繼續隱瞞下去,有時候這女人聰明得真叫人生氣!

“為什麽不告訴我?!在克爾達的時候!?”

來了!最頭痛的問題!放下手,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帝瑟說:“你能治嗎?糜氤?”

蕾蒂的身體一僵,就如掛著千斤重石一樣,緩慢的,搖搖頭。

“告訴你就等於告訴了所有人,”用平淡的語氣,帝瑟接著說:“皇帝快要死了的消息,我不覺得它對現在的瑟巴裏有什麽好處。”

“蕾蒂……”扶著樹,勉強的移動了一下身體,帝瑟從背後扶住了蕾蒂微微啜泣著的肩頭,笑了一下,說:“而且,你也不想看見安霏莉絲歇斯底裏的樣子吧?在那種狀態下,我只怕死得更快。”

“雖然我治不了糜氤,但至少可以減少你的痛苦!是不是……”因為我太沒用這句含著深切自責的話在蕾蒂舌頭邊打了一個滾就要出來。

“還有!那糜氤可是細菌啊!還是連你也治不了的細菌!要是你知道了,怕會傳染給你而嫌棄我怎麽辦?我不連最後的樂趣都沒有了?!”語調一轉,帝瑟笑道。

嗯?蕾蒂一楞,傳染?糜氤會傳染嗎?沒有聽說過啊?!還有……最後的樂趣?

“別的還好說,就是不能便宜了修!這小子是那種一看情況不對開溜得比誰都快的人,要是給他知道,立馬帶你走人,開玩笑!我這裏拼得你死我活的,怎由得他一人逍遙快活!”飛揚著眉毛,帶著我倒黴你也別想好過的神情,帝瑟說著……大實話。

“修?”轉過頭,蕾蒂氣憤的說:“胡說!修才不是那種人呢!”

“你敢保證?!”帶著一點邪邪的笑容,帝瑟有趣的看著還掛著淚珠然後頭冒青煙的蕾蒂。

我保證?要是知道帝瑟快死了,瑟巴裏一定沒有勝算,修還會……,啊!我竟然?!我怎麽跟著這混蛋跑了!修他當然不會!因為!因為!

“修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一字一字的,緊握著拳頭,蕾蒂瞪著帝瑟說。

“哦?”眉毛一挑,帝瑟以你確定的表情笑問。

“就是!就是!修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紅著臉,蕾蒂叫道。眼光卻不經意的對上了帝瑟那調笑笑容裏寵愛的眼神。

慢慢轉過身,雙手摟住了帝瑟的脖子,蕾蒂頭埋入了他的頸項旁,輕聲說:“修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帝瑟也是啊!我知道,你不告訴我只是怕我擔心和內疚,雖然你老是欺負我,尋我開心,可是,我知道,帝瑟一直對我很好。”

空洞的聲音在遙遠的空間回響,如同另外一個人說著陌生的語言,帝瑟輕輕撫摸著蕾蒂的頭發,說:“因為我是蕾蒂最好的朋友,對朋友好,是應該的。”因為我和修一樣愛你,在心裏瘋狂喊著的話堵在咽喉,幾乎是用了所有意志,才把它壓了下去,但那一刻,湧上心頭的,是遠勝糜氤發作幾倍的痛苦。

“所以說!”把眼淚一抹,神色堅定的,蕾蒂擡起頭說:“以後你不能瞞我任何事!雖然我不是很有用,但是至少還可以幫你一點小忙。”堅定的聲音到了後面卻有點微弱,脫光衣服幫他壓制糜氤的熱度,這種……忙……還是不幫為好?

“哦?怎樣幫?”看到她那游移不定的神色,笑意又回到帝瑟的臉上,故意問。

“那個……這個……啊!今天天氣不錯!”指著天,蕾蒂一臉天真的說。

“不錯你個頭了!”帝瑟一拳輕敲在裝傻的蕾蒂頭上,說:“天都亮了!還不快點收拾東西走人!”

“你不能學莉迪雅姐姐這個習慣!我會被你敲傻的!”摸著頭,蕾蒂嘀咕道。然後眼睛轉了兩圈,哼哼呀呀一陣,咬著指頭思考一陣,對一直好耐心的看著她思想交戰的帝瑟說:“我不會告訴安霏莉絲她們,但是你要答應我,發作的時候一定要讓我知道!”

真被敲傻了?!你知道你許下的是什麽嗎?!雖然我心裏非常高興,可是到時候最看不開最難受的是誰,你不是比誰都清楚?!望著蕾蒂又開始游移不定的神色,帝瑟突的咧嘴燦爛一笑,說:“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什麽叫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你難道還想一個人去忍受那種痛苦嗎?會死人的!”

“那也得等我確定修沒有拿著羅剎在外邊守著才行,我可不想沒被糜氤痛死就先被他砍死!那家夥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

“修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為什麽老跟修過不去!”

“我跟他八字不和!”

胡笳的心猛的一痛,抓著在下游撿到的白金大刀的手指節都緊得發白,聽到那魂牽夢縈的聲音時的激動在透過樹縫看到草地上的兩個人時,頓時凝結成冰狠狠的紮進心底。

溪邊草地,丟著破碎的衣物,草地上是明顯的運動過的痕跡,而那個假哥哥,竟然還光著上身和她打情罵俏!

“誰!”把蕾蒂往身後一帶,順手抄起了短劍,帝瑟盯著突然閃過一道殺氣的地方,喝道。

“胡……笳?”看著從雜樹叢裏走出來的人,蕾蒂驚訝的低聲叫了一聲。

是紐偌藍那個一點追女生的技巧都沒有還敢打蕾蒂主意的家夥,帝瑟的眼光在他手上自己的大刀上掃了一眼,轉而冷冷的看著胡笳。是克爾達特攻部隊的軍服!這小子竟然還是特攻部隊的!那麽說,來搜索的部隊裏也包括特攻部隊的人?!有點……麻煩了……

你還記得我!莉莉埡!還記得我……,把大刀靠在一邊,胡笳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雙手撐著下顎,對眼光朝自己身後掃過去的帝瑟說:“沒別人,我是一個人上來的,因為在下面發現了這個。”

“不過,我並不打算放過你們,畢竟我也是克爾達人,”深深的看著帝瑟身後的蕾蒂,胡笳面無表情的說:“而你們是燒了我們弟兄生命線的人,莉莉埡,是你的魔法?對嗎?”

胡笳!蕾蒂的手緊緊抓住了帝瑟的胳膊,慢慢低下頭。對不起!胡笳!我……沒有想那麽多!

“對!我沒有資格這麽說!”冷冷一笑,胡笳看向了帝瑟,說:“在號稱最強騎士的羅薩帝瑟陛下面前怎麽能說放不放過你們!”

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學什麽人家吃幹醋!老子就是比你優秀!怎麽著!帝瑟嘴角閃過一絲挑釁的微笑。

“胡笳!”蕾蒂叫了一聲,剛欲沖出帝瑟的身後,便被帝瑟拉住了手。

看著緩緩搖頭的帝瑟,蕾蒂停住了腳步,是啊!我還能說什麽?我又能做什麽?求胡笳放了我們,說帝瑟其實已經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了,所以求他放過我們?!或者跟他道歉?說對不起我一不小心把你們的糧食給燒了,我其實不是故意的?!我們是敵對方!在我選擇了帝瑟的時候就不可能還虛情假意的說戰爭和我沒有關系!現在,胡笳的後面是他的祖國,他要為之戰鬥的國家,而我旁邊是,拼了性命也想守護的人!

滿眶的焦急和歉意從眼裏消失,蕾蒂把帝瑟無力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挺直脊背,盡自己最大力量支撐著帝瑟那勉強才站住的身體,看向胡笳的目光清澈如水卻透著異樣的堅強。

莉莉埡!胡笳的眼裏閃過一絲刺痛,他對你是這麽重要嗎?!

“胡笳!”輕輕拍了拍蕾蒂努力挺直卻微微顫抖的肩頭,帝瑟帶著淺淺的笑容說:“現在克爾達已經沒有勝算,但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請你幫我轉達一封信給凱伊,瑟巴裏願意和克爾達和談,如果和談成功,瑟巴裏願意提供糧食給克爾達度過饑荒。”

胡笳眉毛挑了挑,眼睛微微瞇了一點,懷疑的目光在帝瑟的臉上仔細的搜索著疑點。在這種瑟巴裏占優勢的情況下提出和談的要求,是為了讓我放過他們而想出的權宜之計?

“胡笳~~~!胡笳~~!跑那去了!”山下遠遠的傳來了呼喊聲。胡笳的眉頭不覺皺得更緊。

雖然身體要靠蕾蒂死命的支撐才能保持住站立,帝瑟仍然帶著淺淺的笑意默默的看著胡笳。這是賭註!賭面前這個男人對蕾蒂的愛深到什麽程度!就算他相信了和談的建議,而且也把信交到凱伊的手裏,但是以克爾達的軍紀,放走敵人,不管什麽理由都是死罪一條!如果蕾蒂知道自己在下的這個陷阱,一定會非常氣憤的罵我卑鄙無恥!可是,只要能救蕾蒂,什麽卑劣的方法我都會用!只要能讓他放蕾蒂回去,用我的命來抵他的命我都願意!

慢慢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象是要把這一切刻進心底一樣,胡笳的目光深深的停留在蕾蒂臉上。

“信!給我吧!”

“別回頭!”帝瑟在蕾蒂耳邊輕聲道。

“嗡!”蕾蒂強按住想回頭看一看胡笳的念頭,扶著帝瑟慢慢走進森林。

從背後那灼熱的目光裏離開。

清晨的光線出現了絢麗的層次,沿著起伏的山勢舒展開來,給郁郁蔥蔥的山巒染上了七彩的光澤,山谷裏湧冒出的烽煙仍縷縷不斷的冉冉上升,漫布於天際的一偶,染黑了清爽的晨空。

胡笳看了一眼手裏還在滴血的襯衣布片,血書……嗎?

再擡頭,裊裊山霧已經掩蓋了那兩人的痕跡。

一聲清亮的長鳴突然震動了寂靜的山林,驚飛的鳥群上,火鳳凰巨大的身影正低空飛過。

第五話

絮舞輕紗,隨著一陣風,從窗口飄了滿屋的花瓣進來。空氣裏有著初夏淡淡的糙熱,夕陽灑下的餘輝在樹葉上璀璨的跳動。

可以感覺到籠罩在四周的生命活力,那在逐漸淡黃變暗的暮色裏,遠遠傳來的人聲,茂密的植物茁壯的聲音,這個戰場邊緣的拿裏姆城,卻有著與其位置不相稱的無限生命力。

靜靜的坐在窗前,只是這樣,蕾蒂就感覺得到自己身上力量正在充滿,這個世界上充沛的生命力和愛的感情本來就是她力量的來源。

擡起手,蕾蒂看著手指尖上淡淡的一層光華,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我的力量越強就越能幫上忙,也表示人類的心還充滿著光,而且連摩挲也願意出來幫忙,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裏卻這樣忐忑不安?!

蕾蒂……,修的腳步停了一下,淡淡金黃色的光斜照在蕾蒂的身上,在地上勾射出長長的倒影,被風吹得飛揚的花瓣在她身邊輕舞,有一瞬間,似乎蕾蒂的身影就象要淡化在那夕陽花雨裏。

“蕾蒂!”修猛的搶前兩步,抓住了蕾蒂的肩頭。

“修……?”肩頭一痛,蕾蒂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看著修那異樣的神色,不解的喚了一聲。

“蕾蒂……”張開雙臂,修把她摟進了懷裏。

“修……”蕾蒂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裏,貼著的胸膛正傳過來急促的跳動聲,攙雜著血和汗的味道,修身上傳過來的氣息讓她那顆壓抑和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只要和修在一起,我的心裏就覺得非常安寧和幸福,天界也好,人類也好,戰爭也好,不管將來臨的是怎樣的驚濤駭浪,只要在修的身邊,我就不會害怕,只要能和修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不要離開我,蕾蒂……”修低聲道。我在害怕!在以為蕾蒂要消失的那一瞬間,我連手指尖都抖了起來,感覺不到蘭修斯,沒有他的力量,我的心竟然會如此的動搖!

修!雙手環住了修的腰,蕾蒂擡起頭,伸直了脊背,輕輕吻了吻修的唇。

“我們結婚吧,不等老爸來也沒有關系,我想做修的新娘。”

笑容從修的嘴角漾起。

我們結婚吧,嘆息似的低語飄蕩在溢動著花香的空氣裏。

淡淡的夕陽照著,霧一般的暮色裏,深深相吻的身影似乎已經溶成了一體。

月色如霜,灑下點點碎玉,好風如水,吹落顆顆夜露,萬蔌俱寂中,只有更鼓沈沈的回蕩。

帝瑟微微閉上了眼睛,背後靠著的石頭傳來絲絲涼意,這樣的夜色裏,那血腥的殺戮戰場似乎只是一場夢。

“咯吱!”枯枝斷裂的聲音輕微的響起。

“修嗎?我就知道,那家夥誰都可以不說,卻一定會告訴你。”張開眼睛,看著月光投下的修長身影,帝瑟笑道。心裏卻泛上了一絲苦澀,很苦!如同那時候一樣的苦,當看到摩挲的身影時,沒有本應的喜悅,卻只有這種苦到心底,通徹心肺的感覺。

修走到他身旁坐下,徑直拿起地上的酒壺喝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一下帝瑟蒼白的臉頰上泛起的紅暈,放下酒壺,說:“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應該是那種就算死纏爛打也絕對不會放手的人。”

“該放手時就放手,這點常識我還有。”帝瑟微微笑著,泛著酒暈的臉在清冷的月色下有著異樣的妖艷。

“有一段時間我一直認為最適合蕾蒂,能帶給蕾蒂幸福的人,只有你。”

“是嗎?”帝瑟仍然微微笑著,伸手拿起酒壺,剛放到嘴邊,“啪”的一聲,酒壺在他顫抖著的手裏裂成碎片,白色的液體濺了他滿身。

“真浪費,這種高度烈酒現在不好找了。”輕輕擦了擦手上濺到的酒,修惋惜的說。

“你想要我怎樣?!我又能怎樣?!”壓抑不住的痛苦伴著嘶啞的聲音宣洩出來,帝瑟低聲叫道:“你以為我甘心!可是!可是……我能給她什麽?!除了擔憂和傷心我能給她什麽?!”如果能延長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我寧願那時候不看見摩挲!

“帝瑟,我已經喚不出蘭修斯了。”慢慢轉過頭,修的眼睛如同溶入了月色裏一樣清澈平靜。“每天在刀口上混的人,誰又能確定自己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那一天就會碰上黑暗神族,心裏一點勝算都沒有,現在能做的,就是多一天也好,我希望能讓她幸福,以後的事情,我不敢想也不能想太多。你也知道,我認為自己配不上她的時候,還做過傻事。其實有些事,誰也不能說死,……,帝瑟,蕾蒂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修?!”

一種無言的情緒蔓延在空氣裏,湖面蕩著微微的漣漪,時不時濺出一點魚兒游動的水花。

“能撐的時候就不能放棄,這不是你一向的原則?”拍拍手站了起來,修突然對帝瑟笑道:“而且你如果是下定決心退出,那就幹脆徹底一點,電燈泡什麽的,就不要做了。”

“呵呵……”帝瑟輕笑出聲,大聲對著修的背影說:“你休想!”

啊,修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快要泛白的天色,想著剛剛珠寶店老板那惱怒卻不敢發作的神色,笑著攤開緊握的手掌,手掌心裏,兩顆銀色的戒指閃動著柔和的光芒。

如果不是被莉迪雅敲詐了一大半薪水,應該可以買個更好的,算了,以後賺了錢再換好了,或者要求帝瑟給我加薪水?!他給我的薪水跟我現在的工作量比起來也太少了點!對,順便去問卡斯利特把他欠我的薪水一起要回來。

不管用什麽手段,今天也得騙著莉迪雅給我們主持婚禮!開玩笑!那有收了錢不辦事的道理!下著象要和黑暗神族決鬥一樣的決心,修在漸亮的晨光裏走向自己的住所。

天,漸漸亮了起來,這是一個明媚的早晨,空氣很清新,天氣很晴朗。

明天,不,下一個時刻,面對的也許就是死亡,現在還相擁在一起的戀人,即將面臨的也許就是生離死別。

拿裏姆城有著別的地方所沒有的充沛的生命力,是因為感覺到即將的滅亡,所散發出的最後的光芒嗎?

因為面臨著死亡,所以選擇堅強,因為知道面臨著分別,所以選擇更緊的擁抱現在,還沈浸在夢鄉的人們,你們的幸福還能維持多久?

掌握了勝利關鍵的瑟巴裏,戰敗邊緣的克爾達,懷著不同的心境,亞阜尼平原迎來了6月10日的朝陽。

“格蘭狄亞!格蘭狄亞!”慌亂卻非常柔和的聲音回蕩在長廊上,春之女神美麗的臉上滿是焦急。

“我在這。”格蘭狄亞的聲音從長廊盡頭的光之間傳了出來。

“格蘭狄亞!”春之女神放輕了腳步,慢慢走進光之間,貼進格蘭狄亞輕聲說:“下界的氣很亂,恐怕是要發生什麽事了。”

看了看格蘭狄亞木然的臉色,春之女神把目光轉向格蘭狄亞目光的前方,一邊說:“天帝還沒有醒嗎?”

光之間的正中央,溫暖的光從一根光柱上流瀉出來,通過天頂散向整個天界。光柱的中間,由藤蔓支持住身體的迪修司低垂著頭,從散落在胸前的發絲中間,隱約可以看見血紅的心臟在一條深深的傷口裏面緩慢的跳動。

這麽久了,迪修司的傷還沒有好,是因為還要支撐住天界的結界和供給天界光,所以沒有什麽力量治療自己的傷了嗎?!春之女神輕輕嘆了口氣,對格蘭狄亞微施一禮,退了出去。

迪修司!你要再不醒來,你最愛的蕾蒂,你不惜犧牲自己的心臟來制造讓她重生的身體,對你來說比什麽都重要的蕾蒂,就很危險了!

迪修司!格蘭狄亞的手停在了光柱外面,隔著那分開他們的光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迪修司!對不起,迪修司,我的力量不夠!我沒有辦法幫你保護住那孩子的!如果失去了蕾蒂,迪修司,你是不是也會消失?快點醒來吧!迪修司!求你了!為了那孩子,也為了你自己!

當天邊的緋紅轉為鮮亮的紅色時,象是在印證著格蘭狄亞的悲傷,淅淅瀝瀝的飄起了小雨,空氣裏透著草的清香,連吹在臉上的雨絲都溫柔得讓人悲傷。

狄亞把一件披風披在凱伊的身上,然後靜靜的退到一旁。

從天還沒亮的時候,凱伊就這樣站在軍營旁的山丘上,眼睛一直看著山下連綿的軍營,凱伊的臉沒有一點表情,如同她腳下踩著的石頭一樣冰冷,風,吹開了她身上的外套,沒有穿盔甲的胳膊裸露了出來,鼓著緊緊的肌肉在這清晨還帶點寒意的細雨裏閃動著健康的光澤。

越過那雪山,就是克爾達境內,河的對岸,逐漸熄滅著篝火,瑟巴裏軍營灰色的帳篷淡淡的影現。

向前?還是向後?

凱伊的眼睛裏慢慢晃出被鞭打得滿身血漬的胡笳的臉,為什麽非要戰下去不可?真的只有戰爭只有奪取富饒的瑟巴裏克爾達才能生存下去?那個背叛者!為什麽要為那個背叛者的話傷神!沒有瑟巴裏富饒的土地,克爾達連這個冬天都撐不過!可是……,就算戰勝了,被戰火蔓延摧殘的瑟巴裏還能算富饒嗎?只是為了克爾達,把整個大陸也拖進地獄……,可以嗎?而且,現在這種狀況,我們能不能贏都成問題!為了哥哥的霸業,連克爾達也要犧牲……,可以嗎?!

“天亮了……”看著天邊,狄亞突然輕嘆了一聲。

凱伊的身體輕微一震,擡手慢慢攏起散亂的頭發,聲音淡淡,卻很清晰的傳向後面的狄亞:“停止施刑,叫華裏來!準備和瑟巴裏議和。”

“是!”狄亞臉上有掩不住的驚喜,轉身向山下沖了下去,一邊叫道:“停下!殿下赦免胡笳的罪!”

“你真好運!”劊子手放下已經舉起的刀,說。

“胡笳!”狄亞撕心裂肺般的叫聲響徹草原。

雨,漸漸大了起來,被染紅的雨水流過胡笳的身體向草地裏漫了開去,耳邊似乎響起有人呼喚的聲音,但是,胡笳只是覺得世界開始變得空白,眼睛裏是越來越大的草根的形狀,原來……,草……可以這樣香甜的……,莉莉埡……

劊子手的眼睛瞪著前面。

舔著刀刃上的血跡,紅發男人嘴角慢慢蕩漾開陰冷的笑容。

呵呵……,人類的血……呵呵……美味啊……

法迪瑪轉頭,離開,身後,撲通撲通,被斬裂的,人的身體撲向了濕潤的草地。

呵呵……哈哈……哇哈哈……

陰暗的淺笑伸展,擴大,最後轉換為狂笑。

舞會開始了!我可愛的孩子們啊!盡情狂歡吧!

法迪瑪的身影慢慢影進一個半開的空間隧道,右手的刀在消失前在空中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光芒,當被摔落的血珠濺落到草地上時,天空中降下了巨大的生物群,黑硬的外皮,尖銳的獠牙,深紅色的眼珠閃動著嗜血的光芒。

“魔獸嶁!”凱伊的身影掠過狄亞身邊時,輕拍了一下身體忍不住顫抖的狄亞,聲音從她沖下去的身影後面傳來:“去通知凱格爾王!”

“是!”狄亞看了一眼血紅的草地,轉身向馬跑去。

“救命!”“哇!”“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落,被撕裂的身體碎片從魔獸的嘴邊濺開,雨,也被染成鮮紅。

“別慌!往外散開!”盡量以鎮定的聲音指揮著一片混亂的克爾達士兵,凱伊卻壓抑不住自己從胃底翻上來的惡心,和那異樣的恐懼。

“哇!”當凱伊再次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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